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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到就好了，没什么可说的 ——伍灯法师答《东方养生》杂志之问
栏目分类：国学资讯发布日期：2016-06-30 浏览次数：次

　　1、伍灯法师好，如果向普通读者推荐你的书法，如何形象地描述?

　　答：可以说，这是和尚的字，就可以了。至于如何描述，那是介绍者自己的事情，实际上与我写的字没有关系。

　　2 、创作时，在和谁对话?有没有某张作品完成后特别想给某人看的念头?

　　答：对我来说，写字就是和自己对话。从来没有过你说的那样的念头。每次写完之后，最多是自我欣赏，没有想过把字拿给谁看的想法。当然，这不包括初学的时候。

　　3、一件作品如何让你自己满意?从哪几个方面来衡量?

　　答：实在不好说。总之，能写出内心的感觉就好了，但这不是很容易。第二个小问题我无法描述。说说是很容易的事，但一说就假，和实际情况有距离，根本不是一回事儿。

　　4 、最近的字里，有什么特质是之前所没有的?

　　答：只觉得自己每分每秒都在进步，但说不出具体的。

　　5 、人们很容易把你的字和弘一的字对比。弘一修律宗，他的书法遵循西方的现代构成理论，有些排布，好像在受戒中，带有某种庄严，你的书法则汉魏碑版味道浓厚，但感觉同样是极力剔除情绪的书写。能否就两者谈谈你的看法?还有你认为如何是禅门书法?

　　答：被大家拿来与弘一大师相提并论，虽非不幸，实非荣幸。弘公书法亦从汉魏出，与衲师承有一致处。不过，正如仁者所言，弘公为律师，故而书风严整，字字端肃如沙弥;而贫僧修禅净，笔笔直指本心，不落言诠。但贫僧深植甲金，笔道天籁，起止无痕，此为异处。至于“禅门书法”，史上并无此论，无从谈起。

　　6、时人评论你的书法有魏晋风度，看上去的确如此。而你对六朝辞赋似乎情有独钟，这也是一种相由心生吧?能否描述你心目中的魏晋风度?

　　答：魏晋书法，当代行家折服的可能是它的高古;其实，在当时那是非常有新意的一种书风。包括钟繇和王羲之的作品，何止是不失传统、古法森严?重要的在于他们不落俗套;既不落当时的俗套，也不落古时的俗套，堪称独步古今!这已然了不起啦，有几个做得到?但是，其真正之难能可贵处，在对书法的超越。魏晋是佛学与儒道合一的鼎盛时期，人们的修为和思想境界达到空前的状态，这在后世未曾再出现过。因此，魏晋是不可超越的;所以，王羲之被称为“书圣”。王羲之只是一个代表，代表的是时代的最高成就，不只是他个人的成就。个人的成就一旦包容了时代的最高贵的元素，具有最广大的共性，他就是圣人。其根基还在文化上，不仅在技法。技法超然独创，乃其人之文脉道统的外化。没有后者，就没有前者。后王羲之们，缺乏的是后者，也就是时代及其文化的整体性的自觉，因此，魏晋风度注定只能成为文化图腾，是后学的梦想。我们当代人那种学点墓志、留点胡子、挽起袖子、喝点小酒子、戴歪帽子、说点胡话什么的，充其量只能是一种做派而已，做派是装出来的，谈不上什么风度，风度是内在的自然体现，彼此是有霄壤之别的。因为，我们没有底子!没有底子，哪来的风度?

　　7 、你主持《书谱》社，《书谱》2008年复刊第一期便做的当代书家刘彦湖专题。对当代书法，你个人的取向标准是什么?你都关注哪些?

　　答：当时，我离开书法界已经整整二十年，对当代书坛的生态环境一点也不了解。因为要复刊《书谱》杂志，没有办法，才又涉足所谓的书法界。人们可能以为我是来图名图利的，那实在是小看我了。刚到北京的时候，在琉璃厂参观了一个“五博士书法展”，其中有刘彦湖的。第一次看到他的东西，其实他已经很出名了，但我不知道。不过，我觉得他的东西的确不错，所以，就約了他，交流了几次，感觉他还是比较纯粹的，所以就做了他。如果问我对于当代书法的取向标准，我还是比较关注功底和灵性，二者都不能弱。功底就是专业基础，是前提。没有功底不行，专业上就无法纯粹。纯粹的意思是没有外道的东西，现在外道的东西充斥，受西方和日本的误导。其实，我们自家有如恒河沙一样丰富的宝藏都没有开发，却不好好用功。这跟有的人不孝敬自家父母，整天在外面做义工一样之可笑。灵性指的是境界，书法还是要有境界的，正如诗歌一样，不能只是格律没有问题，还要有意境才行。要有学养，要会用典，这些都是以功底为基础的，最后与综合修为融而为一，而且化于无形。

　　8、除了书法，你偶尔也画画，中国画长久以来积累了大量的笔墨经验，请谈谈中国画的“见笔”吧。

　　答：要能让人感受到作为一个中国文化人的血液的脉动，要能听到你的心灵的声音。为什么我用“血液”这个词汇?因为，血液是舒缓的，柔和的。你看不到它，但它无所不在，你只能感受，它似乎没有任何力量，但是，绝对摄心!这就是血液!一旦你感受到它的脉动，可能会晕过去;而感受不到它，可能会觉得索然无味。中国画和书法没有区别，必须要在血液的提纯和脉动的加强上面下足功夫，如此，你的作品的心力就会特别之强大，这就是胆气十足，气象不可方物。非常遗憾的是，现在很少有机会看到这样的作品，只有这样的作品才能称之为“见笔”。另外，要能让人听到你的心灵的声音，心灵的声音只能感悟。如果声音里面没有可以感悟的东西，那是很没有意思的;即使你喊得再大声，也不过是噪音。反之，心灵的声音往往是非常细弱的，但却可以惊万古之天;此之谓天人合一，也就是所谓的大道至简，妙处难与人说。

　　9 、你的书写似乎通常是使用长锋羊毫，你对笔墨纸砚等书写工具有何具体要求?

　　答：实际上，我对文房四宝的要求可能是全中国最没有标准的，我没有具体的要求。几十年来，不断有人送我好笔好墨好纸，还有好的砚台，基本上我都会送给别人，我对这些都没有兴趣。我甚至没有工作室。因为，书法于我而言，充其量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爱好而已，并非我的正事。居士们一直说服我装修一套房子来做工作室，都被我骂回去了，搞那个干什么?像个书法家似的!上周，有个收藏家来看我，发现我连毛毡都没有。的确，如果真要写字了，我往往只是从抽屉里随手拿一张写坏了的宣纸(有时候是残片)垫在下面，这样不就可以写了?写完了就收起来，桌子上面还是整整齐齐、干干净净的，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如云飘过，不留痕迹。至于长锋羊毫，那是八十年代初，在沈鹏居士家里看到他用这种毛笔，而且，当时他给我做了示范。第二天一大早我就在王府井百货大楼等着，一开门就进去了，直奔文房四宝的柜台，买了一套长锋的羊毫笔，一套三支，大中小号的都有。至今还保留了两支，另外一支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当时，回到泉州，记得引起过不小的轰动;曾经掀起使用长锋羊毫的热潮，只是没过多久就凉了，因为不好使。但我没有放弃，坚持使用这种笔，写任何书体。后来，我甚至可以用那么大的长锋毛笔写信，都是站着写。但是，实际上我用毛笔是很不讲究的，基本上是抓到什么就用什么，残笔和破笔我也照样能用。甚至写小楷也是，笔锋早都没有了，难写极了，还舍不得让它退役。只是如果有长锋羊毫的话，可能会优先选用。

　　10 、你经营书谱学院，欲振兴中国式教育，倡议做“真正的中国人”，具体是如何一步步实行?

　　答：通过一个孩子，影响一个家庭;通过一个家庭，影响一个家族;通过一个家族，影响一个时代。借用五十年，还原中华传统文化五千年。

　　11、你的言论常提到“行”，你说：“不‘行’是不行的”，这是行万里路的“行”，还是修行的“行”?

　　答：后者。

　　12、作为佛法的修持者，你如何看“民主”?又如何看“自由”?

　　答：作为“民”，首先要做好自己，尽到自己的本分，做好自己的主人，这是前提。连自己的主人都做不好，如何能为别人做主?这不是很简单的道理吗?所以，千万不要上当受骗，要警惕西方的“民主”谬论，那是美国政府抛出来的政治板砖，目的在拍晕老百姓的贪婪心性，搅乱他国的政治和政体。至于“自由”，那必定是在“以戒为师”的前提之下才可能实现的。假如你不遵守交通规则，会有马路畅通、无碍驾驶的自由吗?如果人人都不以规则为重，社会就彻底乱套了。而真正的规则并非法律，而是人人内心都有的道德与良知。所谓“法为德辅，不可独行”。因此，要建立真正的“民主”和“自由”的社会，必须以重建道德规范及摄心之礼为前提，否则，都是舍本求末。

　　13、平时是否有意识地对古人进行纵向筛选?古人群体之于你，是否梳理出一条脉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