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人·奇侠李皓白
栏目分类:道教神仙 发布日期:2016-07-04 浏览次数:次
九仙观元末张三丰还来此礼拜、炼丹,后建武当宫于观后山上。明末,九仙观与武当宫渐近颓圮,李皓白恰好在清初顺治四年(1647) 自湘潭来南岳,重修九仙观与武当宫,并任九仙观住持。九仙观得李皓白的惨淡经营,鼎力恢复,蔚为南岳第一大道观,到民国二十九年(1930)后始衰。1958年以后,因修水库而拆毁。 李皓白字常庚,原籍青州(今山东省属)。李皓白的一生异彩纷呈,的确是位奇人奇侠。他学书学剑,文武兼资,集儒、道、游侠于一身。清初,曾驻兵南岳、衡山、湘潭一带的衡永兵备道,后任云南布政使的彭而述,自称在南岳时有两个很相得的方外朋友,一位是著名的诗僧破门,另一位就是李皓白。彭而述为李皓白写过《送李皓白归衡山序》和《道人李皓白传》,又在他所作《林君苗诗序》中一再称述:“比游衡山,得两异人。—为道士李皓白,病面修躯,腹多经世书 。自命是魏夫人后身,薄李长源不为。”魏夫人是道家上清派第—代宗师。李泌(即李长源)是辅佐唐代肃宗、代宗、德宗三朝的著名政治人物。李泌在唐肃宗时避隐南岳烟霞峰下,肃宗赐以三品隐士服,代宗时复出山,德宗时任宰相。从彭而述的赞许,人们可以想见李皓白自许的高度。他前半生出入于农民军将领和明王朝抗清人将左良玉,何腾蛟军幕中,参佐戎机,历经战伐;后半生又遁迹名山,振兴古观,清修自励,遵循全真教义性命双修。
李皓白生卒年亦未详,但从许长庚于清顺治间(1644--166”赠他的诗中有句:“五十九年减眼中,欣然犹疑三洗髓。”加以推算,李皓白应该生于明万历中大约在公元1650年左右。少年时的李皓白,文学、武术、医术,星算俱有造诣,这也是他后来能在农民军和南明军联合抗清的戎马生涯中纵横捭阉的基础。李皓白年轻时即以匡扶王朝,救民济世为志向,曾远游京师,干谒卿相,以儒学、剑术动官场。但万历、天启间的明王朝,魏忠贤当权,诛杀忠良,东厂西厂特务对大臣边帅实行秘密监视,极为严酷,动辄全家赐死。官场中除一
批谄媚逢迎魏忠贤,尊称他九千岁,结党营私的人外,正直的士大夫人人自危,京城了无生气。加上农民起义军纷纷兴起,清王朝又虎视耽耽于关外,颓圮之势已成。这种形势深深地影响了李皓白,使他废然离开尘嚣,转而学道。据说,他在明天启甲子(1624)中山北京回山东,途中遇一异人,传以道家丹鼎符箓的学术。后来,便转路去豫西和鄂东,在均阳沦浪亭又遇一道人,“庞眉丹颊,年可六七十许,号为四维长者”。“四维”两字为繁体“罗”字拆开,当地五六十岁的道士都盛传,年轻时看见过的四维道人就是这个样子,几十年间没有变,不知有多人岁数。人们揣测罗道人或四维长者就是嘉靖已丑(1529)年中过状元的江西人罗念庵。罗念庵因任左春坊赞善时触怒了明代皇帝,受过处分,从此不再求仕进。传说他徜徉山水,放足衡庐,并与南岳高台寺楚石和尚相知颇深。楚石曾欲送他外丹一颗,他笑笑谢绝道:“吾道自足”,因而人们说他内外兼修,不久仙去,云云。不过,明万历年间罗的弟子胡直作《罗念庵先生行状》,虽然述说过罗念庵纵情山水.风骨如仙,但仍寿终正寝。如果真是罗念庵,那么这时至少有一百二十岁了。四维长者大约对李皓白亦儒亦道,书剑俱佳很是喜欢,详加指点。李皓白因此内外功夫均大进。据说他掷剑如白练,五十步可取人头颅,剑又飞回;身轻如燕,可平地跃起丈许,人们惊为神人。于是他入武当,习武当内家拳,并正式成为全真
派道士(按:武当道到明代已成为全真道北宗一脉,以李皓白这样三教合—,文武兼资,性命双修基础,正适合于全真教义,是位出类拔萃的弟子。)李皓白以后又自武当南游江西、江苏、安徽,在巢湖和庐山等处肚地栖息了好。几年,再北入河南南阳。他在隆中结庐,隐隐以诸葛亮和邱处机自况。邱处机系道家全真派创始人王重阳著名弟子,曾随元军远征西亚,为忽必烈参赞军事,讲述道学,济世活人无算。李皓白处明季乱世,大约也怀有这类想法吧。当时河南的明代藩王和宗室子弟都纷纷来南阳叩谒李皓白,执弟子礼,对他尊崇备至。李却处之淡然,只辟室静修,博览群书,以待时世。崇祯丙子(1636),农民军李白成部入河南,李皓白便进入农民军,彭而述说他是“陷入农军中”,大约是—种地主阶级的偏见。他在农民军中参谋辟划了一段时间,又回南阳旧居。这次他结识了一批农民军的将帅,因为他谋略甚多,剑气如虹,快意恩仇,又制止滥杀,深受将领和士卒的拥护。辛巳(1641),李白成农民军再入河南,更多农民军将帅慕名来拜谒李皓白,又邀其入军参谋。李皓白婉谢未去,只诚恳地劝告农民军将领们要尽量减少杀戮以联系广大群众。鉴于许多农民出身的将领们是信奉神祗的,李皓白又因势利导,告诉他们,“乐杀人者,常有阴祸”。于是河南一带虽然人军云集,战乱频繁,但极少烧杀。农民军队伍因得人心,愈滚愈大,深感李皓白谋划正确,而地方人士也以身受李皓白的间接庇护,深为拥戴。
因为中原一带战火愈烧愈人,李皓白于崇祯癸未(1643)初离开河南往江汉一带云游,他曾在黄鹤肌附近辟地静修。但江汉之大,已找不出一片清净读书地。恰好农民军张献忠部攻下武昌,李皓白凭他在江汉一带的声名,飘然往见张部将领,告以李白成部在河南减少杀戮、收揽人心的经验,劝张部少杀。张部将领表示欣然受教,武昌人心山此人定。李道士的名字也因而雀噪于河南、湖北诸省。
这时,李皓白的声名传人了明军主将宁南侯左良玉和湖北巡抚何腾蛟的耳朵里,他们两人邢争相邀请这位以诸葛亮,李泌自况的道士李皓白终于进入左良玉大军的统帅部,当了上宾,替左参赞军机。左良玉对李皓白是极其倚重的。可惜左当时虽拥重兵,号称三四十万,却因招降过多,兵员复杂,有的要抗清,有的想降清,有的想清除皇帝身侧权臣,有的却梦想镇压农民军,升官发财,内部很不—致,早巳隐伏分裂的危机。只是因为左良玉在将帅间有着深重的威势,才能免强维持不散。李皓白对这点深感棘手。在左部,李皓白因原来与农民军将领颇有来往,而到过河南、陕西、湖北—带的农民军火都听说过李道士的盛誉,明军将领也很慕名,所以投降左良玉的农民军首领号称“混十万”的马进忠以及左良玉部将领卢鼎、王进才都和李有较多交往。李皓白方想把这些力量团结起来,为左部逐渐聚—支精锐力量时,左良玉忽然呕血病死。良玉的儿子左梦庚率军东下降清,李皓白愤然与马进忠、王进才、卢鼎等部,四上投奔南明军另一统帅,时为湖北巡抚的何腾蛟,继续为抗清效力。甲申(1644),吴三桂引清兵入关。
清兵下江南,直薄武昌、岳阳。李自成败死九宫山。李部农民军高一功、李过等大军投降南明,与何腾蛟,堵胤锡渚军联合,形成抗清的统一战线。何腾蛟部壮大起来,统率南明军和农民军四十余万人,号称十三镇。马进才、卢鼎、黄朝宣、王进才等人均为十三镇总兵之一。李皓白参谋于何腾蛟幕中.周旋于十三镇总兵之间,做了不少勾通思想与团结抗清的工作。南明中将帅都知道李道人是位文武兼备的奇才。但李皓白却逐渐发觉南明军将帅对农民军成见很深,并非真正的联合,而是拥农民军以自人,而且彼此互相掣肘。主帅何腾蛟,不仅与巡抚堵胤锡以及他所率的农军忠贞营有矛盾,而且因为为人刻薄,挟嫌报复,以公害私,威望不高。加上偏处一隅的南明王朝, 内部仍竞争甚烈,竞相攻讦,正象叫末人理学家王夫之丁亥(1647)《元日》诗中说的“湘滨日见翻红浪,岭外空闻换紫泥”那样,洞庭一带的南明军和农民军方在天天浴血奋战,岭外肇庆的小王朝却还在争官要爵。这样兵骄帅庸,臣奸君懦的情势,显示出国事已不可为。就在这一年,李皓白废然离开了何腾蛟,进入南岳朱陵洞的九仙观静修,不再过问军事、国事,心境萧条起来了。
不过问军事、国事,但民事他却是过问的。李皓白那颗世的心还很炽热。他也仍然和一批南明将帅和官员甚至某些清廷官吏(实际是明代官员降清的)有许多联系。南明的张同敞(咧万历宰相张居正的曾孙)过南岳时就曾去九仙观看了他并送丁他一首诗。诗中最后两句:“绳床丹灶白云里,不把长生授始皇。”隐隐透露出张同敞曾邀他南奔桂林,为南明王朝效力却被婉谢的意思。而清代衡永兵备道彭而述也是在这时和他认识的。
李皓白在九仙观的期间,又做了许多济世救人的事,用道家的话说,是又积了许多外功吧。有一件解救衡阳、衡山、湘潭一带人民免于,伐祸兵燹的事,尤其值得我们称道。用清王朝布政使彭而述《道人李皓白传》的话说足:“丁亥(1647),卢、黄两镇不相能,各树帜对垒,蜂拥数十万众,村落城邑数百里,人汹汹不保其尘。道十出死力,解两家之争。否则,陈馀、张耳,喋血无已时矣。湘南呼之为李道翁,相依为命云。”李皓白排解了卢、黄两镇(总兵)的争伐,保全民命,保存南明军一股力量,的确是件大功德。卢鼎是李皓白在左良玉军中旧相识,两人私交颇深。卢鼎原来就很敬佩李皓白的谋略与胆气,加上卢鼎也是书生出身,与李皓白这位书剑双绝的人更有很自然的感情。他手下的农民军领袖小秦王武自强和白良辅也很敬佩李皓白的文事和武功,卢、武、白三人在左梦庚降清时,曾和李皓白一起扬帆三百里至武昌,投奔何腾蛟,卢鼎因而被任为十三镇总兵之一。所以,做卢鼎的工作,李皓白是有七分把握的。这时的卢鼎,正因为江西清军所迫山茶陵一带退守衡州,而何腾蛟爱将之一的黄朝宣总兵却长驻攸县、衡山、株洲三县交界处的凤凰山上燕子窠,据此固守,拥兵自重,既不为卢鼎作后援,且有俟机进驻衡山、衡州扩张地盘的态势。两军摩擦,日益加剧。双方各拥十数万人军,人战一触即发,衡、攸、茶、,潭一带形将化为赤地千里。李皓白与黄朝宣同在何腾蛟军中,关系也不坏,至少黄朝宣也很知道他们的主帅何腾蛟原来对李道长的依重,这时虽属“退休干部”,但还有积威厚德。卢、黄两人之争,李皓白是位很好的斡旋、调解人。据说,李皓白星夜奔驰,先登燕子窠,再走衡州府,凭三寸不烂之舌,进行说服,两家终于没有人打起来。至于李皓白是怎样潇洒慷慨,挥麈清谈,讲些什么道理来说服双方的,就不得而知了。以后卢鼎因清兵攻下衡山直指衡州,遂仓皇南退桂林。黄朝宣仍从攸县向衡州,投降清军未成,却为清军主将孔有德乱箭射死。
李皓白住持九仙观期间,充分体现出他的组织和管理干才和“公关”能力。李皓白从农民军和十三镇总兵间得到的一些馈赠,全部刚来修建九仙观和购置田产。明桂王的一些庄田也被他收川,所以九仙观一下成为坐拥千亩土地的南岳最大道观。据说,今天的水帘洞以下到枫木桥的一大片田垅。当年大部属九仙观的地产。
李皓白来南岳隐修,为南叫永历丁亥(1647),即是清顺治四年。这时的南岳七十二峰下诸郡县间,如湘潭、衡山、衡阳、攸 县、茶陵等县区,正是清政权与南明政权你来 我去、拉锯争夺的地方,兵荒马乱,十室九空,人民惶惶不可终日。南岳丛山虽深,九仙观所在的朱陵洞却不甚深,道观山下的枫木桥、樟树桥诸村镇,且为湘潭南下衡山所必经。李皓白能在这种戎马仓皇,人兵争锋的山麓间人建道观,购置田地,修真养性,过世外桃源生活,不遭兵燹,实屈不可想象。南明军当然不会拿他李道人怎样,但清军孔有德部、洪承畴部、偏沅巡抚袁廓宇部,居然不以他曾长期在农民军和南明军中参谋抗清为罪,更令人感到玄妙。其实,说穿了,就是李皓白在这一期间结识了驻扎衡湘,人权在掘的清王朝衡永兵备副使彭而述。
彭而述,别号禹峰,河南邓县人。李皓白原来寓居河南南阳,结庐隆中,至少算得半个同乡,“美不美,家乡水;亲不亲,故乡人”,彭大人大概脱不了这类感情窠。彭而述又是崇祯庚辰(1640)进十,文人习气很深,在南岳到处题咏,他的《飞来船》诗中,竟然对他家乡的韩吏部也有点儿瞧不起,他居游南岳,军书旁午的一年间,为南岳和衡山写的碑记、游记、序言、诗词就有二三十篇之多,《送李皓白归衡山序》、《游九仙观记》、《道人李皓白传》就是其中的—部分。从斯文共许这一点上说,李皓白和彭而述也会是合得来的。何况,李皓白和破门和尚这些人已脱俗离尘,清兴也好,明亡也好,不再相关,躲进名山成一统,彭而述更不必去算历史账,倒是很适宜于和这两位“界人”结成方外交了。
从彭而述的《送李皓白归衡山序》中看,彭而述是清顺治庚寅(1650)在衡山以北的香水庵中偶遇李皓白的,这时距李卜居九仙观已四年了。(按:彭而述在这篇序言中说李皓白“以今上乙酉(1645) 卜栖衡岳之九仙观。”在《道人李皓白传》却说李来九仙观是“湘潭之役,何公死亡,道十见诸渠中无可与言,遂隐衡山不出。”查何腾蛟在湘潭死难为南明永历三年(1649)二月,前后两’说相差五年,颇为矛盾。其实李皓白在永历元年(1647)即已来南岳,并于这时解开了卢、黄两总兵的内战疙瘩。彭而述也记过这一事件。故李皓白隐于九仙观的时间仍以1647年左右为较正确。就在同年,彭而述又去游了九仙观,作了《游九仙观记》。彭而述在他所有记述李皓白的文章中,没有一篇不是对他推许备至。《游九仙观记》最后一段说:“道士在先朝,游公卿贤豪间,掉三寸舌,为人解纷销锋镝,盖一而数矣。既乃弃而不居,不肯显名于世,逃而至此,心亦良苦。顷又手辟荆榛,拣瓦砾,起九仙之后为此观,表其堙没,此意岂直为九仙而已哉?正恐李邺侯他时晤子, 因悔曾多此一 出,不曾拜公床下耳。”彭而述在这里是和前述的《林君苗诗序》一样,又把李皓白驾凌于李长源之上了。在《送李皓白归南岳序》,他赞美李皓白说:“民难方隆,道士曾出死力以解两家之争,视其舌尚在,衡民迄今尸祝之,是岂黄冠之流也哉?……抑其功成身退, 为而不有,诚有合于道家守雌守黑之说矣。”在《道人李皓白传》中他又赞叹李皓白“日览诸子书,随笔各有论著,议论风生。晤仕路人,辄劝以救民为主。然则道士非道士也”。彭而述这么引史据典,反复咏叹,可见他和李皓白交往之笃,感情之深,他无异是李皓白的“大红伞”,对他严密地保护着,使李皓白得以在兵燹频来的朱陵洞天站住脚,做番有益于道家的大功德。当然,这对瓦解一批具有抗清潜力的人们的团结也是大有好处的,不然彭而述也不会在李皓白面前人肆鄙薄李泌的隐而复仕吧。
彭而述说李皓白“道士非道士也”的确是说对了,李皓白是道士,但又是异人,是奇侠!他爱人民,也是个杰出的爱国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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