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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蟾高徒彭耜:入山潜修道 出世造南宗
栏目分类:道教神仙   发布日期:2016-06-16   浏览次数:

白玉蟾高徒彭耜:入山潜修道 出世造南宗

文/连镇标 连宇

对中国道教界来说,白玉蟾的名字如雷贯耳,人人皆知;而白氏的高足彭耜的名字,却知之者甚少。正是这位彭耜在理论宣传、组织建设诸方面鼎力佐助乃师,使白氏南宗蔚为新教派。故笔者认为有必要撰文介绍彭耜其人及其著作,以飨读者。

白玉蟾高徒彭耜:入山潜修道 出世造南宗

彭耜之师白玉蟾(资料图 图源网络)

蛰居三山 潜心于道

众所周知,中国封建社会的正统的史书传记,素来鄙薄道士术者,况彭耜乃一名蛰居东南海隅的道士,故他与乃师白玉蟾的名字皆不见载于二十四史。这就给我们考察彭耜的生平行状,带来了很大的困难。目前我们所能见到的,仅是《历世真仙体道通鉴》和福建方志的些许有关彭耜的记载。

元赵道一编纂的《历世真仙体道通鉴》卷四十九载:

“彭耜,字季益,世为三山(福州市的别称。以旧福州城内东有九仙山,西有闽山即乌石山,北有越王山而得名)人,奕世显宦。自其少时,早有文声。自中铨后,恬不问仕。事海琼先生白玉蟾,得太一刀圭火符之传、九鼎金铅砂汞之书、紫霄啸命风霆之文,归作《鹤林赋》,复作诗曰:

买得螺江一叶舟,功名如蜡阿休休。

我无曳尾乞怜态,早作灰心不仕谋。

已学漆园耕白兆,甘为关令候青牛。

刀圭底事凭谁会?明月清风为点头。

其所居立鹤林靖,日以孔(子)、老(子)娱其心,以符治疾,多所周济,乡邦得之,一时寓贵多勉其仕,牢不可破。然而学问博洽,趣尚清远,须古之孝廉不是过也。当路欲以隐逸荐之于朝,君闻而逊谢之,终日杜门与世绝交游。凡生产家人之事,曾不经意。其内子潘蕊珠,厥志一也,晨夕惟薰修而已。耜得兴则赋诗,或亦饮酒,饮必大醉,冥然后止。遇有鬼神加害者,则以丹符疗之,遂愈。其沉酣道法,呼啸风雷,人所敬慕。后尸解于福州。今城东有凤丘山鹤林道院存焉。”

明谢肇浙纂修的《福州府志》卷六十七《人文志》十五《仙释》载:

“彭耜,字季益,闽县(治所在今福州)人。早有文誉。师(事)白玉蟾,得太乙刀圭火符之术。隐居鹤林,与妻潘蕊珠烹炼九鼎,厥后俱尸解。诏封鹤林真人。”

清陈寿祺编修的《重纂福建通志》卷二百六十三《方外》载:

“彭耜,字季益,闽县人。蚤(同“早”)有文誉,铨吏得选,不赴归。师事玉蟾,得太乙刀圭火符之术。玉蟾谓于耜乃仙家父子也。耜隐凤邱山,与妻潘蕊珠烹炼丹鼎,后俱尸解。诏封鹤林真人”。

从上述记载中,我们清楚地知道:

(一)彭耜虽出身于福州官宦世家,却鄙薄功名,不愿步先辈之后尘,跻身仕途。故他虽“铨吏得选”却不赴任,而遁归老家凤邱山,皈依南宗道教,成了白玉蟾门下的头号弟子。

(二)彭耜趣尚清远,洒脱率真,心专一司,动与道合。白玉蟾对弟子的这一“可仙之资”极为欣赏,曾从七个方面予以淋漓尽致的剖析(1)。

(三)彭耜笃志于学,学问博洽,能诗善赋,年轻时即擅有文名;成了南宗信徒后,仍不辍诵习,“日以孔、老娱其心”,犹不失学者本分。故时人称誉“其学养甚深,比美王元泽”。王元泽,乃王安石之子王雱,元泽是其字。王雱为北宋著名学者,老子研究专家。

(四)彭耜济世救厄,乐善好施,不治产业。

(五)彭耜擅长炼丹,兼行神霄雷法。

此外,彭耜还是忠孝双全的人。他虽避世隐居,却对当朝皇帝恭敬有加,曾积极鼓动弟子向官方奏请靖额,以宫观获得政府承认为荣;其编纂《道德真经集注》,把宋徽宗赵佶的《老子注》冠以“御注”,列在诸注家之首。

他虽鄙薄功名,却对生前曾任吏部高官的父亲追思不已,特邀其师白玉蟾为先父彭觉非超度亡灵。《鹤林法语》记载此事:

“嘉定壬午(公元1222年)上元,祖师海琼君(即白玉蟾,其号海琼子)以度师鹤林君致书,自浙而闽为度师鹤林君之父、先吏部觉非先生行黄箓事。”(2)

而彭耜与白玉蟾的师徒关系,更是道教中人的楷模。他俩情同父子,不是父子胜似父子。据白玉蟾《与彭鹤林书》载:

“(嘉定丁丑)十月二十一日琼山老叟白某致书福州鹤林真士彭卿治所:今春到江州行兴国军,每日惟以大饮酣歌饯时光而已。他无所求,亦无所思。惟是吾鹤林,此吾爱子,远在二千里外。……”(3)

情真意切,父子之情溢然纸上。故清《重纂福建通志》云:“玉蟾谓于耜乃仙家父子也。”至于彭耜的生卒年,古文献未见记载,故无法考定。笔者只能依据彭耜自己著述的落款时间,来推算彭耜一生的主要活动(指从事道教活动)时间。

1、《道德真经集注序》落款:“绍定己丑重九日,鹤林真逸彭耜谨序。”绍定己丑,乃宋理宗绍定二年,即公元1229年。

2、《海琼玉蟾先生事实》落款:“时嘉熙改元仲冬甲寅,鹤林彭耜谨书。”嘉熙改元,即宋理宗淳佑元年,公元1241年。

3、《海琼白真人语录》书末彭耜跋语称:“载念曩岁丁丑暮春,师辕南游,得遂瞻礼。”丁丑,乃宋宁宗嘉定十年,即公元1217年,谓是年彭耜第一次遇见白玉蟾,并行拜师之礼。该跋语落款:“淳佑辛亥季冬甲子,鹤林彭耜稽首敬书”,淳佑辛亥为宋理宗淳佑十一年,即公元1251年。

显而易见,彭耜从宋宁宗嘉定十年(公元1217年)暮春礼拜白玉蟾之后,即开始南宗道教的生涯,迄宋理宗淳佑十一年(公元1251年)季冬为白玉蟾编辑《海琼白真人语录》仍未艾,前后至少达35年。这亦殆是彭耜一生主要的活动时间。

《历世真仙体道通鉴》和福建方志皆称彭耜的最终结局是“尸解”,这自然是对彭耜的神化,但它却体现了后人对彭耜生前几十年如一日修道成就的高度肯定,而在道教中人看来,则是彭耜道行圆满的必然归宿。至于“诏封鹤林真人”,则表明彭耜的道教活动终于得到了朝廷的最高褒美。

踏实工作 完善南宗

在道教理论建设和实践上,彭耜虽不如乃师白玉蟾能提出新理论、创立新教派,但他却通过自己大量平凡而切实的工作,为完善南宗道教作出了卓越的贡献。可以这样说,没有彭耜及其弟子的通力协作,白氏南宗在我国南方尤其在福建的发展,就不可能深入、持久。

(一)在理论宣传方面,彭耜做了以下几项工作:

1、刊行道教典籍,尤其是南宗道教的经典,为全国各地的道教徒特别是南宗信徒提供研习的蓝本。

据白玉蟾《与彭鹤林书》载:

“丁丑九月十四日,玉蟾将如泉山,乃告吾友鹤林真官曰:‘……《大道歌仙系图》,必刊板流广矣。喜甚,喜甚!老友更加鞭为祷!’”(4)

“十月二十一日,琼山老叟白某致书:‘《雷霆玉经》,想已刊了。可施十本,以传江西之士。’”(5)

白玉蟾高徒彭耜:入山潜修道 出世造南宗

雷霆玉经(资料图 图源网络)

丁丑乃宋宁宗嘉定十年(公元1217年),是年暮春彭耜拜师伊始,就奉命刊行了两种道教典籍:《大道歌仙系图》、《雷霆玉经》。《雷霆玉经》,当是《雷霆玉枢宝经》的简称,是书为道教南宗所崇奉的经典,或谓系白玉蟾伪托之作(6)。

2、带头整理、编辑并出版了白玉蟾的系列著作,从根本上完善了白氏南宗的理论体系。

宋理宗嘉熙改元年(公元1241年)仲冬,彭耜刊行了《海琼玉蟾先生文集》凡四十卷。关于是书的编纂原因、刊发的经过,彭耜谓:

“耜于先生受知独厚,每见嘱以‘诸集皆一时率然而作,亦有托付于其间者,吾子他日为我择之’。耜不敢忘先生之遗言,手自校勘,妄加纂次,并以诸贤诗文录于篇末,凡四十卷。荷清湘史君、紫元留兄偕诸同志,喜其成书,相互锓梓。(《海琼玉蟾先生事实》)”

是老师的遗嘱、信赖,使彭耜义不容辞地承担起校勘、纂次《海琼玉蟾先生文集》的重任;是同学留元长(紫元)、同志史清湘的热衷参与,使白玉蟾文集得以刊行。

宋理宗淳佑辛亥年(公元1251年)季冬,彭耜刊行了《海琼白真人语录》四卷。关于刊行是书的动机,彭耜在它的跋语中称:

“先生海琼集顷尝累次传之久矣。载念曩岁丁丑暮春,师辕南游,得遂瞻礼。由是云鹤往来,每一参际必有少憩,日侍丈席,闻所未闻,无非分别正邪,发扬玄妙,返而笔之,粲然盈帙。自惟衰朽有负师训,不敢终秘,并以升堂、小参、歌、颂等作,厘为四卷,同寿诸梓,庶为学海之筌蹄,抑以开人天之耳目,实区区之愿也。”(7)

谓刊发是书,旨在把白玉蟾多年对自己的教诲公之于众,以助于人们“分别正邪,发扬玄妙”,同时亦为学人研习南宗道教提供一本上乘的教科书,用心可谓良苦。为了编好是书,彭耜广泛发动同学、弟子以及同道信徒,群策群力,分工协作,各司其责。是书凡四卷,卷一由南宗信徒、紫壶道士谢显道编纂,卷二由彭耜弟子林伯谦等编,卷三由彭耜同学叶古熙、赵收夫等录,卷四不题编者,殆是彭耜自编。毫无疑问,彭耜是《海琼白真人语录》一书的审订者和发行人。

由于彭耜这位大师兄的身体力行,师弟们仿而效之,竞相为老师白玉蟾整理、编纂各种文集。如,留元长编《海琼问道集》,洪知常编《海琼传道集》。

上述四种书,都是在白玉蟾去世之后,由彭耜及其同学编辑而成。它们收入了白玉蟾与弟子(主要是彭耜)往来的书函,白玉蟾祭祀祈祷的章表、奏状,白玉蟾居常对弟子的传道授业解惑,白玉蟾云游各地宫观、岳祠的题辞,以及得兴而作的诗赋歌颂等,内容博大富赡,见地新颖精邃。既涉及斋戒、醮仪、符箓、内丹修持诸道教范畴,又阐发了神霄雷法新道术;既论及老子之道,又剖析了儒、道、释三者之间的关系,且援引佛教禅宗及宋代理学思想入道,从而极大地丰富了白氏南宗道教的理论,同时亦为中国道教注入了新鲜血液,使其理论构建、信行之道术更趋多样化。

3、竭力为白玉蟾树碑立传,奠定其南宗教主的历史地位。

彭耜于宋理宗嘉熙改元年(公元1241年),亲自撰写了《海琼玉蟾先生事实》一文。它记叙了白玉蟾坎坷的身世、充满传奇色彩的一生,不遗余力地歌颂白玉蟾的神仙资质以及种种超凡的法术尤其是其“呼风唤雨”的神霄雷法,极大地提高了白氏南宗道教在其时世人心目中的地位与影响。是文虽多怪诞不实之处,但至今仍是我们考察白玉蟾生平的不可多得的历史资料。

(二)在组织建设方面,彭耜更是以实际行动直接支持白玉蟾,为建立健全道教南宗立下了汗马功劳。

在白玉蟾之前的道教南宗,既无宫观供信徒开展宗教活动,又不立神职,可谓一盘散沙,故严格地说,还未形成一个独立的新教派。白玉蟾比其祖师高明,打着为天上的主子--“高上神霄玉清王长生大帝陛下”组阁的旗号,实则为人间的道教南宗组建自己的领导班子。他在“神霄玉清府”设置九个神职,自封为“高上神霄玉清府雷霆令统五雷将兵提领雷霆都司鬼神公事”,居首位,其余八个神职则由其弟子担任。彭耜为“上清太华丹景吏神霄玉府西台令行仙都风雷判官”,居第二位;彭耜的弟子林伯谦为“太上正一盟威法师充驱邪院判官南昌典者九灵飞步仙官兼管雷霆都司鬼神公事”,居第四位。如果没有彭耜师徒的介入,白玉蟾是无法构建南宗新教团的。

白玉蟾高徒彭耜:入山潜修道 出世造南宗

白玉蟾(资料图 图源网络)

白玉蟾比其祖师高明之处,还在于:由于他的带头,彭耜师徒的率先响应,各地纷纷构建用以炼丹祀神的靖庐,从而使道教南宗成为一个有组织、有制度、有活动场所的新教团。《海琼白真人语录》卷二载:

“度师(指彭耜)谓伯谦曰:‘尔祖师(指白玉蟾)所治碧芝靖,予今所治鹤林靖,尔今所治紫光靖。大凡奉法之士,其所以立香火之地,不可不奏请靖额也,如汉天师(指张陵)二十四治是矣,古三十六精庐是矣,许旌阳七靖是矣。’”(8)

在这里,彭耜似乎比其师更老谋深算,他不仅积极修建宫观,而且怂恿弟子向政府奏请靖额,以使其宫观合法化。在彭耜的潜意识里,“溥天之下,莫非王土”,三教九流皆大宋臣民,自当奉法而行,故立香火之地,理所当然须奏请靖额。同时在彭耜看来,各地林立的道教宫观,都是大宋政权的基层单位,它们的首领亦须经政府册封,才能“名正言顺”。这在一定程度上也反映了南宋道教的世俗化和官方色彩。

林伯谦不愧为彭耜的高徒,经过一番奔波,其宫观终获官府认可,他本人也破天荒被授予“福州天庆观管辖兼都道正”的道职,这在中国道教史上是一段颇有趣味的小插曲。

彭氏“集注” 老学添辉

就发展学术文化而言,彭耜对后世影响最大的是《道德真经集注》,故至今流行的各种道教史、老学史教科书,都不能不提及是书。但它们往往一笔带过或语焉不详,故笔者以为有必要对彭耜编纂《道德真经集注》(以下简称《集注》)的动因、《集注》的价值及其主导思想,作一番考察。

彭耜《道德真经集注序》云:

“常患注释之繁而矛盾迭兴,复忧流派之广而门户各异。求出世者多鄙薄于治世之常经,思治世者复忽略于出世之妙旨。于是合本朝注释之书毕力纂集。”(9)

是谓当时社会上注释《老子》的人甚伙,观点各异,派别林立,他们往往各执一端,互相攻讦,皆不得《老子》之真谛。有鉴于此,彭耜“披沙拣金”,从浩瀚的注释《老子》的著作中选出二十家,编为一书,旨在为世人还一个真实的老子。

白玉蟾高徒彭耜:入山潜修道 出世造南宗

彭耜(资料图 图源网络)

笔者以为,彭耜编纂、刊行《集注》,还有一条更为直接的原因,即是为自己的门徒乃至南宗教团研习道教经典《老子》,提供一个最佳的注本。

彭耜在《集注》一书前,除了《序》外,还撰有《道德真经说序》、《宋解经姓氏》、《释音》三篇短文。

《道德真经说序》一文,收录了司马迁《史记─老子列传》,以及两宋诸帝王(北宋:宋太宗、宋真宗、宋仁宗;南宋:宋高宗、宋孝宗)尊奉老子、躬行老子之道的记载,并加以注解。这无疑是藉历史学家的称誉、本朝统治者的权威,以抬高老子在历史上和当今社会生活中的地位和作用。

《宋解经姓氏》一文,专门介绍了宋时20位注释《老子》专家的事迹。这些人的注解被收入了彭耜《集注》中。他们是“宋徽宗赵佶、陈景元、司马光、苏辙、王安石、王雱、陆佃、刘概、刘泾、曹道冲、达真子、李文和、陈象古、叶梦得、刘骥、朱熹、黄茂材、程大昌、林东、邵若愚”。在是文中,彭耜根据当时读者对他们熟悉的程度,或详或略,逐一介绍他们的字、号、籍贯、生平以及学术渊源。是文对“碧虚子陈景元”的介绍尤详,俨然是一篇首尾完整的人物传记。而称王安石、王雱、刘概、刘泾、陆佃为“崇宁五注”,又显然是时人的定评,并非是彭耜的私封,可见这五位注家对当时的老学研究产生过重大影响。

至于《释音》一文,则汇聚了彭耜对《老子》正文中18个字的注音。或用反切法,或用同音字注音。该文是我们今人考察宋代语音发展演变的珍贵资料。

对我们今天从事思想文化研究的人来说,彭耜《集注》的最大价值有二:

一是藉此可以窥见宋代老学发展的概貌,了解老学发展的某些规律:

两宋时期,由于历代统治者的热衷倡导、身体力行,对《老子》著作及老子思想的研究,出现了旷古未有的兴盛局面。而当时研究老子的主要方式,是通过注释《老子》以表达自己的见解。故宋时注释《老子》的著作,犹如雨后春笋,不断涌现。彭耜《集注》,则是其中的佼佼者。它汇聚了两宋有代表性的诸家注释,在很大程度上客观地反映了其时老学研究的状况及其特点。

二是它为我们保存了宋代老学研究的诸多珍贵资料:

是书所收入的20位注家,由于时代久远,其中有些注家(如道士曹道冲)已被人们谈忘,他们的生平事迹惟藉彭耜《集注》附文《宋解经姓氏》才得以知晓。必须着重指出的是,上述注家除了宋徽宗赵佶、苏辙、邵若愚、陈象古、陈景元、司马光等六家注本至今仍完整无缺外,其余十四家注本都已亡佚或残缺。我们今人要了解这十四家的老学观点,主要是凭藉彭耜《集注》所提供的资料。仅此一点,彭耜的名字就可以在老学史上不朽的了。

至于彭耜编纂《集注》的主导思想,显然是儒道兼融,三教合一。彭耜在《道德真经集注序》中说:

“此经以自然为体,无为为用,治世、出世之法皆在焉。如‘我无为而民自化’,‘我无欲而民自朴’,此治世之法也;如‘生之徒十有三’,‘死而不亡者寿’,此出世之法也。……以之治世,则反朴而还淳;以之出世,则超凡而入圣。然后知孔、老无异法,天生二圣,人迭为宾主,以道诏天下后世,其功至不浅也。”(10)

这就是说,老子的自然无为之道,可治世出世,与孔子的儒家思想无异,即所谓“孔、老无异法”,儒、道不分家,以此治国修身,“其功至不浅也”。这充分袒露了彭耜儒道合一、治国修身合一的老学思想。

诚然,彭耜的思想主流属道家,这是毫无疑问的。但彭耜对儒家经典、儒家思想的研讨并不因为他皈依南宗道教而中止。《历世真仙体道通鉴》第四十九称:彭耜“其所居立鹤林靖,日以孔、老娱其心”,把诵咏《论语》、《老子》作为每日的必修课,作为一种文化享受来进行,足见彭耜居常是耽于儒道双修,这也是他比其时只知念经施法的一般道士高明之处。当然,彭耜亦并非主张儒道杂糅,而是要两家统于老子,这是显而易见的。

此外,彭耜还认为,佛与儒、道二家也可以相互融合,相互印证。这殆是师承白玉蟾“三教之书,靡所不究”、“心通三教,学贯九流”的治学传统。但彭耜“三教合一”的治学观点,尤其是释道合流的主张,并不见诸自己的文章,而主要是通过其《集注》所收入的诸家注条体现出来的,囿于篇幅,这里就不举例赘述了。

注解:

1、白玉蟾评价彭耜:“一则妻子债轻,世缘淡泊;二则赋性冲灵,识事几先;三则眼发骨相,如林侍晨;四则心专一司,如人放箭;五则旦夕焚修,救治无缺;六则动与道合,无甚违真;七则所得已圆,年事未艾。”(《海琼白真人语录》卷四,《道藏》第33册第139页,文物出版社、上海书店、天津古籍出版社1988年版,下同)

2、《海蟾白真人语录》卷二,《道藏》第33册第119页。

3、5、7、《海蟾白真人语录》卷四,《道藏》第33册第138页。

4、《海蟾白真人语录》卷四,《道藏》第33册第137页。

6、参见李养正《道教概说》第173页,中华书局1989年版。

8、《海琼白真人语录》卷二,《道藏》第33册第124页。

9、10、《道德真经集注序》,《道藏》第33册第106页。

来源中国道家养生网 www.daoys.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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