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生者理之极也 读《庄子》悟生命之道
栏目分类:玄门讲经 发布日期:2017-06-01 浏览次数:次
养生者,理之极也
道家对于“自然”较之其他诸子有着更多的观察,《逍遥游》、《齐物论》都是归止于自然的,而且余意未尽。《养生主》则话题一转,暂时打住,重新立意,讨论起人生。
生生不息
古代儒家有“生生之学”
儒家说天地生育万物,此“生”即称为“仁”、称为“德”、称为“善”。《易传•系辞下》:“天地之大德曰生。”《程氏遗书》卷第二上:“天只是以生为道。”《朱子语类》卷九十五:“仁,便如天地发育万物,人无私意,便与天地相似。”“生”解为“性”,《孟子•告子上》:“告子曰:生之谓性。”朱熹进一步分疏说:“性者,人之所得于天之理也;生者,人之所得于天之气也。”所以一般来说,人性即本性,本性即天性。
“生”又重叠言之,称为“生生”,意为生之又生,“生生不已”。所以“生”又是一个动态的观念,包含着时间和变化。《易传•系辞上》:“生生之谓易。”《朱子语类》卷六:“蜚卿问:仁恐是生生不已之意。”戴震《孟子字义疏证》:“仁者,生生之德也。”“生”这一个概念的重要性,于此可见一斑。
皇帝问长生之道于广成子
《养生主》概括庄子养生之道
《养生主》开篇就提出了这个“理之极”的目标:保身、全生、养亲、尽年。关于如何养生,庄子论述较多,概括有四:
其一,持心清静。
大喜损伤阳气,大怒损伤阴气,喜怒哀乐都不利于养生。所以要不看、不听,虽有而不用,保持心神的清静。内不要摇动精神,外不要劳累形骸,这样才可以长生。
其二,凝神守一。
黄帝问广成子治身长久之道,广成子曰:“我守其一以处其和,故我修身千二百岁矣,吾形未尝衰。”
持心清静是什么也不去想,也不去做。凝神守一则是只专心于一个地方,始终只做一件事情。“守一”可以有两种含义。
庖丁解牛
一是守道,或者叫守无,如广成子就是守道。二是守某一事,这时的一,是一般意义上的一,如大马之捶钩者以及庖丁解牛中的庖丁就是守一事。广成子专心守道,道是以均平的态度对待万物,所以叫作处其“和”。大马家的工匠捶钩者所守的不是道,而是一件具体的事情,也就是捶钩,对捶钩以外的任何事情都无视无察,所以活到八十岁时,仍然精于捶钩的工艺,不会产生丝毫的误差。
其三,不为物用。
“匠石之齐,至于曲辕,见栎社树。匠石归,栎社见梦曰:‘女将恶乎比予哉?若将比予于文木邪?夫柤梨桔柚。果蓏之属,实孰则剥,剥则辱,大枝折,小枝泄。此以其能苦其生者也,故不终其天年而中道夭,自掊击于世俗者也。物莫不若是。且予求无所可用久矣,几死,乃今得之,为予大用。”(《人间世》)“为物用”是和“为道用”相对立的。宇宙万物都遵从于道,但物与物之间不可以互相役使。为物用之中最主要是为人所用,比如伐了树木做舟、做棺椁、做门户柱梁,采集柤 、梨、桔、柚的果实等等。匠石见到一株极大的栎树,认为是散木,不停步地走开了。有用的树木叫文木,不材之木叫散木。但是栎树却说:“我无用,才可以为我自己所大用。我为自己所用而不为物所用,这是真正的有用!”
其四,不染人情。
“惠子谓庄子曰:‘人故无情乎?’庄子曰:‘然’。惠子曰:‘人而无情,何以谓之人?’庄子曰:‘道与之貌,天与之形,恶得不谓之人!今子外乎子之神,劳乎子之精,倚树而吟,据槁梧而瞑,天选子之形,子以坚白鸣!’”(《德充符》)自然生育出了人的形体象貌和天性,却并没有生出人情。人的志欲、喜好、情感、思想、知识,都是后天的,它排下进上,险于山川,不利于人的养生。嗜欲越多,天机越浅,要养生,就不能沾染人情。
《养生主》未尽之意
《养生主》这一篇,其篇幅在《庄子》内七篇中是最短的,《逍遥游》、《齐物论》二篇中的讨论余意未尽,《养生主》也余意未尽。仅从篇题来看,在《庄子》外篇中还有《达生》和《缮性》。生、性的问题讨论过了,还要说生命之花如何展现,所以接着还有《至乐》。
保身全生 养亲尽年
《养生主》中说到的“吾生”、“保身、全生、养亲、尽年”,以及文惠君所感悟的“闻庖丁之言得养生”,从字面意义上说,都可以是普通含义的养生。普通含义的养生,庄子与儒家、与医家乃至道教,并无很大区别。
吕思勉说:“此篇言作事必顺天理,以庖丁解牛为喻。天者自然,理者条理,人能知此理,则能安时处顺,而可以养生。”这是仅就“庖丁解牛”故事表象而言。
然而,如同“鲲鹏”的故事背后隐藏着“无为”的主旨一样,“庖丁”故事背后也隐藏着一个道理,就是养形与养性的分别。所以读《养生主》这一篇,更重要的是还要留意“庖丁解牛”后面,关于“天与人与”、“时也顺也”和“薪与火”的讨论。对此,锺泰《庄子发微》中的一番揭示较为精到,录此参考。
“生有二义:一生死之生,如篇首第一句‘吾生也有涯’是也;一生命之生,《达生篇》曰:‘达生之情者,不务生之所无以为;达命之情者,不务知之所无奈何’,此生不与死对,而与命对,言生犹言性也,如此曰‘可以保身,可以全生’是也。生与身分言,则知生非生死之生矣。而《庚桑楚篇》有云:‘性者生之质也’,生之为性,尤为显然。故庄子言养生,犹孟子言养性,非世俗之所谓养生也。世俗之所谓养生,养形而已矣。”
(文/湖南科技学院国学研究所教授 张京华 腾讯道学特约稿件 转载请注明出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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