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退自如 看史上首位隐士如何演绎逍遥游绝唱
栏目分类:玄门讲经 发布日期:2017-06-19 浏览次数:次
文/燕然
庄子生活在战国中后期,正处于中国社会大变革时期,诸侯之间兼并战争不断,各国为图生存纷纷进行变法革新,士以其才智成为各国君主争抢的对象,面对这种情况,士或仕或隐,杨雄在其著作《解嘲》中将这种情况精要概括为:“往者周罔解,群鹿争逸,离为十二,合为六七,四分五剖,并为战国。士无常君,国亡定臣,得士者富,失士者贫,矫翼厉翮,恣意所存,故士或自盛以橐,或凿坏以遁。”庄周无疑是属于“凿坏以遁”者的行列。
一、鄙弃功名富贵,只为逍遥游天地?
庄子本人学识渊博,司马迁在《史记》中言庄子“其学无所不窥”,然庄子本人并不热衷于以智出仕,即便是一国之相这样的尊位,在庄子看来也不过只是自身自由的羁绊而已。庄子辞楚王聘的故事在《史记》、《庄子》都有记载,虽然故事略有差别,但庄子的态度是一致的。《史记》中记载,面对楚王的使者,庄子洒脱的拒绝道:“千金,重利;卿相,尊位也。子独不见郊祭之牺牛乎?养食之数岁,衣以文绣,以入大庙。当是之时,虽欲为孤豚,岂可得乎?子亟去,无污我。我宁游戏污渎之中自快,无为有国者所羁,终身不仕,以快吾志焉。”在《庄子秋水》中也有一个相似的故事:庄子钓于濮水,楚王遣使往聘,庄子悠然自得地钓鱼,望也不望楚使,答曰:“吾闻楚有神龟,死已三千岁矣,王以巾笥而藏之庙堂之上。此龟者,宁其死为留骨而贵乎?宁其生而曳尾于涂中乎?”庄子的选择不言而喻。
庄子本人学识渊博(资料图:图源网络)
于庄子而言,世人汲汲以求名利富贵,好比鸱得腐鼠而自贵。庄子自比为鹓鶵,鹓鶵“非梧桐不止,非练实不食,非醴泉不饮。”鸱得腐鼠,见鹓鶵路过,却生恐腐鼠被鹓鶵夺去,遂大声恐吓,岂不可笑!庄子鄙弃功名富贵,居于穷街陋巷,以打草鞋为生,却不自以为苦,闲暇时“钓于濮水”,与弟子游于山林。当死亡来临,庄子拒绝了弟子厚葬的主张,心中洒洒,对弟子说:“吾以天地为棺椁,以日月为连璧,星辰为珠玑,万物为赍送。”世间还有比这更完备、华丽的葬礼吗?弟子们说若不厚葬,担心老师的身体沦为鸟兽的食物,庄子说:“在上为鸟鸢食,在下为蝼蚁食,夺彼与此,何其偏也!”正是抱着这样齐物我,等生死的态度,庄子虽身处俗世,生活清苦,却能保持心灵的纯洁与自由,不隐于山林却能得享山林之乐。
以品性高洁、不事王侯为标准,庄子虽未退处山林,却是一位真正的隐士,然而庄子的隐又和普通隐士退处山林的身隐不同,庄子提倡的是心隐。《庄子?缮性》曰:“隐,故不自隐。古之所谓隐士者,非伏其身而弗见也,非闭其言不出也,非藏其智而不发也,时命大谬也。当时命而大行乎天下,则反一无迹;不当时命而大穷乎天下,则深根宁极而待,此存身之道也。”庄子认为,隐者并非要隐藏自己,与世隔绝,而是善于顺势而行,全身养性,隐只是时机未到时的全身之术而已,告诫世人在不当时之时要“深根宁极而待”。庄子以自身实践了心隐主张,而庄子心隐思想的理论支撑就是他的逍遥游思想。(腾讯道学独家稿件)
隐者并非要隐藏自己,与世隔绝,而是善于顺势而行,全身养性(资料图:图源网络 )
二、精神世界的绝对自由
“游”是《庄子》思想的核心,此“游”非指身游,而是指精神世界的绝对自由。欲得此绝对自由,庄子提出了“逍遥”与“齐物”的方法,即外要无所依傍,入于“无待”之境;内要消除一切物我差别,解除世间一切对生命的羁绊,达到“天地与我并生,而万物与我为一”的忘我境界,只有达此境界的人才能“乘天地之正,而御六气之辩,以游于无穷者,彼且恶乎待哉!”那么何为“无待”呢?庄子在《逍遥游》开篇以大鹏为例,“鹏之徙于南冥也,水击三千里,搏扶摇而上着九万里。”然翱翔于九万里高空的鹏并不能算是无待,因为它还要依靠大风才能飞行,真正的“无待”应是不依赖任何事物,如姑射之山的神人,“不食五谷,吸风饮露,乘云气,御飞龙,而游乎四海之外。”
沿此进路出发,庄子的隐逸思想自然就走向了心隐
当然,人是不可能成为神的,庄子此处所指并非肉体之游,而是指精神自然无为,与道为一,“茫然彷徨乎尘垢之外,逍遥乎无为之业。”沿此进路出发,庄子的隐逸思想自然就走向了心隐。那么何为“齐物”呢?“齐物”指消除一切矛盾和对立,进入一种无差别的境界。庄子有感于现实中矛盾的激烈复杂,使人身心疲惫,痛苦不堪,渴望消解矛盾,进入无矛盾的世界。庄子的“齐物论”虽然有它消极不合理的一面,但对于精神痛苦的人来说,不啻于一剂良药。当世人将生死、得失、贫富无差别看待,自然就不会有忧惧之情,争夺之意,因为“以富为是者,不能让禄;以显为是者,不能让名;亲权者,不能与人柄;操之则栗,舍之则悲,而一无所鉴,以窥其所不休者,是天之戮民也”只有抛弃功名富贵,才能将将精神从名利的桎梏中解脱出来,达到“逍遥”的境界。可见庄子之“齐物”也是对精神而言。
三、隐逸思想对中国文化的影响
庄子以“齐物”的方法使精神摆脱现实的羁绊,以“逍遥”描述精神达到绝对自由时的状态,“齐物”、“逍遥”实际上就是道家所言的自然、无为、不争,只是相较于前人以退处山林表示自己的不争之意,庄子另辟蹊径,提倡精神上的隐逸,将“隐”看做人处困境时的一种心灵调剂,一种处世方式,将隐的方式从身隐转向心隐,这不仅弥补了身隐对心灵关注的缺失,更扩大了隐的范围,使更多的人可以通过隐来寻求心灵的安宁。心隐较之于身隐,范围更加广阔,隐逸的内涵也更加深刻与真实。庄子所开出的这一隐逸思想,对中国文化产生了深刻的影响。
进则为儒,退则为道,进退自如,身心兼顾(资料图:图源网络)
孔子所创立的儒家思想充满着积极的入世情怀。自孔子起,儒家即以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自勉,立德立功立言成为大多数接受儒家思想的士人的内心渴望。然而现实之中的诸多磨难使得理想的实现困难重重,尽管孔子也明确表明“道不行,乘桴浮于海”,但这对于以修齐治平为终极追求的儒士来说不过是失意之时的感慨,并不能完全安慰他们那颗积极求进的心。况且人作为群居动物,是无法完全脱离社会的,正如孔子所言:“鸟兽不可与同群”。儒家未能很好的处理理想与现实的矛盾,未能为士人内心的安顿找出一条退路,且身隐的主张也不能为所有人接受,道家思想尤其是庄子思想的出现正好弥补了这一空缺。
道家思想强调“无为”、“自然”、“逍遥”,旨在提高人生境界,其出发点和归宿都在于追求精神的绝对自由。如果说孔子强调入世,讲求集体主义,那么道家思想则强调安顿心灵,重视精神自由,这就调节了士人身上终极社会关怀和社会角色之间的冲突,进则为儒,退则为道,进退自如,身心兼顾。(腾讯道学独家稿件,编辑:孟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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